2020年10月17日 成都商報電子版
《智能陷阱》劇照/海報 （圖據(jù)Netflix官網(wǎng)）如果今天你離開家門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忘了帶手機，相信你一定會感到焦慮不已，感覺全世界都在找你，而你也錯過了全世界的精彩。這時候你走進地鐵，會發(fā)現(xiàn)一個車廂里的幾乎所有人，都在低著頭，一刻不停地盯著手機；走進擁擠的電梯，情況幾乎也一樣——沒有手機的你，是不是更加感到坐立難安？
為何現(xiàn)代人會對手機如此上癮？最近一部奈飛（Netflix）的紀錄片《監(jiān)視資本主義：智能陷阱》深刻探討了這一話題。越來越多的人，早已掉入這個藏在手機里的“智能陷阱”中，但問題的根源，卻并非因為我們自身的意志力不夠堅強，而是無力對抗這個由算法精心編造的巨大陷阱。
這部長達1小時34分鐘的紀錄片，揭秘了社交媒體軟件的盈利模式和免費本質(zhì)。看了這部紀錄片，你才知道手中握著的手機對你做了什么……難怪有豆瓣網(wǎng)友評論其為——“年度最佳恐怖片”！
和停不下來的賭徒一模一樣
美國斯坦福大學有個名叫“說服技術實驗室（Persuasive Technology Lab）”的特殊機構，它成立于20世紀90年代末，是一個商業(yè)行為心理研究中心。這里的學者們專門研究說服技術，并且給科技公司提供這類服務，通過言語、圖像和視頻等刺激客戶產(chǎn)生多巴胺。
多巴胺被稱為“快樂激素”，是大腦的獎勵中心分泌出的化學物質(zhì)，與人類上癮行為密切相關。APP應用可以通過算法修改，以刺激用戶大腦釋放令人產(chǎn)生愉悅情緒的多巴胺，“給每位用戶帶來驚喜，并讓其無法自拔”。任何依賴廣告收入的科技企業(yè)都在設法盡可能把用戶留在網(wǎng)上，時間越長越好。
很多硅谷大廠的著名人物，都曾在“說服技術實驗室”學習，包括谷歌、臉書、優(yōu)步、推特等公司負責推進用戶增長的負責人。谷歌前設計道德倫理學家特里斯坦·哈里斯就曾是其中的一名學員。
特里斯坦表示，社交軟件中很多看似“無意識”的設計，都是為了潛移默化地改變用戶的行為。比如大部分APP的頁面，都是默認用戶往下拉的手勢就是刷新，只要不斷往下拉，總會刷出新內(nèi)容。
在心理學上，這被稱為“正積極強化”。你不知道接下來會刷新出什么內(nèi)容，好奇心便促使你不斷往下?lián)芾约旱氖謾C屏幕，渴望獲得新的內(nèi)容，就和停不下來的賭徒一模一樣。
比你還要了解你，然后輕松操控你
為了更精準推薦用戶喜歡的內(nèi)容，我們的每次點贊，每次留言，甚至每次停留時間都會被軟件記錄下來。使用時間越長，數(shù)據(jù)就越多，服務端所構建的模型就越精準。
大公司所掌握的信息是超越我們的想象的，他們甚至比用戶還要了解用戶。“人們孤獨的時候，他們知道；人們抑郁的時候，他們知道；人們看前任動態(tài)的時候，他們知道；你深夜在做什么，他們知道。你的性格、喜好，你最近的生活狀態(tài)，他們?nèi)贾溃 倍麄冏罱K的目的只有一個：讓用戶在社交網(wǎng)絡上停留更多的時間。
美國《連線》雜志創(chuàng)始主編凱文·凱利早就在他那本著名的《失控》一書中預言：當所有的東西都變得越來越豐富時，唯一變得稀缺的就是人的注意力……“金錢是會隨著注意力走的，你能夠吸引注意力，就會賺到錢。”
世界上幾乎是最聰明的一群人每天都在研究怎樣吸引注意力，普通人能抵制那才是不可思議。事實上，一些受訪的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”資深員工承認，雖然他們完全明白這些手段背后的原理，甚至有些人親自設計了這些手段，他們也仍然會上癮。
最大的“人類期貨市場”
硅谷著名投資人、臉書早期投資者之一羅杰·麥克納姆表示：“過去十年，硅谷最大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們，一直在做‘賣用戶’的勾當。”該紀錄片在此一語道破——用戶不為社交產(chǎn)品付錢，為產(chǎn)品付錢的是廣告商。
用戶不是顧客，廣告商才是顧客。用戶是什么？是被銷售的產(chǎn)品。對，你就是你付的那份錢。
大數(shù)據(jù)時代的“智能陷阱”知道你的手機號和地址，精確到你每一次搬家和新公司的地址。它知道你在什么時候最有空，最容易沖動購物，最近你是消費升級了還是降級了。它甚至可以通過商品消費記錄非常清晰地判斷出：你什么時候結婚了、裝修了、有娃了，現(xiàn)在正處于人生的哪一個階段，現(xiàn)在最經(jīng)常買的是什么。
哈佛商學院教授索桑納·祖博夫?qū)⑦@個市場稱為：從未出現(xiàn)過的、最大的“人類期貨市場”。人類交易豬肉期貨、鉆石期貨、糧食期貨……現(xiàn)在人類自己，也成了期貨。
它會在最顯著的位置，以優(yōu)惠的價格，推薦你似乎“最需要”的東西，你買完東西，還會以為是自己本來就想買。《智能陷阱》紀錄片中，來自硅谷的前高管和算法工程師向人們揭示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產(chǎn)品免費模式背后的恐怖真相：“如果你不需要為這個產(chǎn)品付費，那么你就是產(chǎn)品本身。”
無形之中被封閉在“信息繭房”
很多人以為，通過社交媒體，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更近了，獲得的信息更多，眼界也更開闊了。事實上恰恰相反:人們變得更孤獨和更狹隘了，尤其是孩子們。
“社交媒體越來越深入大腦內(nèi)部，奪走孩子們的判斷力、自我價值和身份感。”臉書點贊按鈕發(fā)明者賈斯汀·羅森斯坦表示，自己剛開始發(fā)明點贊按鈕絕對是出于好意，“想要讓人們傳遞愛、表達支持”，卻沒想到無數(shù)青少年因為沒能獲得足夠多的點贊，反而更加沮喪。
而且，這樣的“信息繭房”會讓你陷入一些假信息和偽科學的陷阱中，比如紀錄片中就提到NBA球星凱里·歐文，他曾堅定地認為：地球是平的，甚至還多次對外宣稱這個觀點，雖然大家都知道地球是圓的。
如果一件事你只有80%確定，但不小心在手機上點擊了另外的解釋，那算法就可能會把所有另外的解釋都放到你面前，你就可能被算法說服了。如果是你完全陌生的領域，算法就更容易說服你了，因為它可以控制你看到什么，源源不斷把類似的消息推薦給你，直到你相信這就是真相。
片中深知這種技術危害性的人們，除了奔走呼吁以外，還建議大家卸載程序，關掉手機通知，不去看手機的推送，甚至完全不給自己的小孩用社交軟件等等。但在如今這個智能手機幾乎一統(tǒng)天下的時代，能堅持做到這一點，實在是不太可能。
（成都商報-紅星新聞記者 胡敏娟 綜合報道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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